应从“80后白发老干”现象中读出什么

□阅尽

云南大姚县一位基层乡干部近日突然成了“网红”，不仅网友们关注，竞相刷屏，连中央各大媒体也纷纷跟进报道。但这位乡干的走红却完全是“意外事件”，颇多戏剧色彩。

原来，云南楚雄州发布一批干部的任前公示，其中，1980年出生的李忠凯因其白发苍苍的相貌与其80后的年龄反差甚巨，引发网友质疑，认为可能“年龄造假”。

大姚县迅速回应称，李的照片和年龄均无问题，作为基层干部，他或因“工作苦白了头”。媒体报道显示，李忠凯出身农家，考上公务员后，从村干到乡干，始终在基层打拼，多年来一直负责移民搬迁和扶贫的工作，曾被群众誉为“移民好书记”。李忠凯说，在基层加班熬夜，不能按时吃饭是常态。他还称，绝大数基层干部都这样。由此又引发人们对基层干部的同情与不忍。

就这样，乡干李忠凯因一张“未老先衰”的照片意外成名，也将基层干部这个舆论较少关注的群体推到公众面前。

80后乡干李忠凯的相貌反差或为个例，但其背后大批基层干部的艰辛与过劳则是普遍存在。上面千条线，下面一根针。上级各机关的部署与指令，压到基层都万宗归一。尤其是那些边远贫困乡村，脱贫任务重、时间紧，且又面临问责的巨大压力，基层干部的辛苦与付出可想而知。

在追逐物质化的年代，对那些克己奉公，为了民众利益而默默奉献青春的基层干部，社会理当予以弘扬与崇敬。但这样做，并不意味着要给基层干部以更重的道德负担，令其难以承受。当层层加码的指令让基层干部牺牲休息和健康为代价时，这种付出与安排是否恰当，也值得拷问。

几乎与“80后白发乡干”同时发生的另一件事就很有参照性。数日前，安徽全椒县农村公路局扶贫干部张伟，只因晚饭后洗澡未接巡查组的电话而受到党纪处分。此事经网络传播后，也引发舆论热议，后来，当地主动撤销了对张伟的处分。此事暴露出一些地方对基层干部的考核和追责过于形式化，这同样不容回避。

而这正是当下许多基层干部面临的窘境：一方面承担着诸如扶贫、维稳等重任，要走村访户，为百姓排忧解难；另一方面，又要疲于应付来自各机关的报表、考核，特别是广为流行的“工作留痕”考核，每天光是签到，就得忙活一阵。而且，有些电话查岗、巡查之类，连八小时外都不放过，弄不好就可能被通报批评、受处分，让基层干部疲于奔命，苦不堪言。

基层干部也是普通的人，有家庭、个人的生活与公民的基本权利。在工作中，对其严格要求，强调奉献，这都是必要的。但在社会管理层面，忽视人的正当权益，用不切实际的标准要求基层干部，甚至以牺牲个体健康来换取所谓高标准的考核目标，就既不地道也不正义，这样做只会让基层干部白了头又寒了心。

（作者是本报首席评论员）